每次上課最怕也最不想聽到小朋友問，「要寫幾個字？」，一篇文章題目才寫下，內容都還沒思考就先問我要寫幾個字。聽得我想皺眉頭，我總想，文章內容要完整，不是因為你寫了幾個字。寫多了，未必是完美，寫少了或許是佳作，其實字數做不得準。
可是孩子剛開始總辯著說，他們老師都會先規定，到底要寫幾個字？這所謂規定事後經過了解，通常指得是「最少要xx字」。用意很簡單，老師知道孩子有惰性，所以沒有一個基本字數限定，孩子可能三、五句話就把一篇日記草草完成。這當中可能還包括早上幾點起床、刷牙、吃飯，寫了一堆流水帳，真正的生活重點一個也看不到。
所以老師們後來學乖了，在指派日記、週記這類功課時，通常會但書至少xx字以上。於是有了標準也有了設限。孩子也不笨，他們開始數格子，算好可以達到老師標準的最低標就可以了，作業交上去，皆大歡喜。老師覺得孩子主動認真寫了就行，孩子多半也不在意老師寫些什麼評語。
這樣不算問題的的問題，在舊生當中比較少人提。因為有過經驗，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對答，也知道問了結果通常會比預期更慘而已，所以已經極少數的孩子會問。
但是暑假班的新生不清楚，一樣題目才寫完，劈頭就問：「老師，要寫幾個字？」。因為當時用的是500格稿紙，我沒好氣地說：499個字。孩子可能感覺老師口氣不對，「哇！」的一聲，彷彿晴天霹靂，低著頭不敢言語，埋著頭寫。看著他們腸枯思竭寫不出東西，還急著看格子剩多少沒填滿。心裡又好氣又好笑，當下只有一種心情，寫作文為什麼要這樣設限？
當然，那堂課最終也沒真要他們寫滿499個字。而是花了點時間和孩子溝通，寫作文的用心和用意，不是在於字數多或少的問題，而是文章該有的完整性不能忘記。孩子似懂非懂猛點頭，我猜是因為老師下了特赦令，不必寫滿499個字。
也因此我在想，我們在教育孩子的過程，是不是都是這樣的一個思考邏輯？我們總是一開始就告訴他/她們，最低標準設在哪裡，於是很多孩子真的就用這套標準要求自己。或者我們一開始，就給孩子一個崇高的基準，根本還來不及去考慮孩子到底可不可以？是嗎？我們是不是常常這樣呢？
也或許，我們是不是已經習慣對所有人都如此設限，包括自己呢。設若我們可以不設限，結果會一樣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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