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雜誌最新出刊的2007親子專刊,裡頭有篇「向連加恩學關懷」。當中有段開頭引言這麼寫的:「...有人問連家恩,用三年的時間去西非服務換得了什麼?他回答:『這三年的光陰,無論當時我在哪裡,都是留不住的,但我用它換來的東西是一輩子都不想錯過的,第一是喜樂的心,第二是像小孩般單純的信心。』」

換得喜樂的心和孩子般單純的信心,確實值得我們學習。但是這一小段文字當中,更讓我咀嚼再三的,其實是「這三年的光陰,無論當時我在哪裡,都是留不住的...」。時間,給了我們時間,也給了我們許多可能,去延伸更多的可能;但,時間,同時給了我們侷限,它從不會停止或駐足,哪怕只是分秒之間。

所以我們讚嘆「時間」寶貴,得來不易!也喟嘆它始終來去匆忙,顯得無情。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它,時間也從沒在意,也從沒吭聲埋怨。因為,怎麼利用時間是我們自己的事啊,它管不著。

我們可以利用時間漁樵耕讀,也可以利用時間遊山玩水,利用時間好好經營柴米油鹽或琴棋書畫,或者,就只是和左鄰右舍閒話家常,和市井攤販談天說地。不管做什麼,「時間」是公平的,每個人都在它既定的軌道循環裡打轉,誰也不能提前拿到一些,或慢了一些。怎麼讓這些時間的意義變得不同,就看個人怎麼用。

年輕的時候,偶遇天氣不配合,連著幾天都是陰雨綿綿或是什麼其他的理由,家裡老人家無法下田裡去工作,總看他們這踱踱那瞧瞧,老閒不下來。於是問,「怎麼不坐著休息休息呢?」,反正老天變臉誰也沒輒,不是嗎?老人家總會說,老是坐著,「攏坐嘎老去啊!」,每每聽他們這麼說,腦海裡總會浮現「把自己坐成一座雕像」的畫面,青春的心思,把那老人家的擔憂唯美了。時至今日,終於明白,那是他們對時間莫可奈何的輕聲喟嘆。

只是坐著,什麼都不能做,或者什麼都不做,怕田園因此荒蕪,怕心血全成了泡影,怕收成因此不好。這是農家的心聲,想來各行各業也有吧。年歲漸長,越發明白這種心境,對時間的留不住,有著絲絲的憾恨。

我當然貪戀青春過往,但是那種心情,並不只是表相地想要抓住炫麗的青春,或者戀棧過去而已。而是發自內心的體認,我們總是成熟得太慢,時間卻走得太快,很多現在才明白的人情世故,很多現在才想通的道理,或者很多現在才想要積極做的事,如果能夠提早不是更好嗎?因為,就算我們當年什麼都沒做,時間一樣也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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