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老人家走了。

年歲漸長,開始害怕清晨接聽某些電話。特別是那種老朋友老親戚,一忙半年見不上面,某個清晨,莫名地,早得不能再早的時間,突然來通電話。那樣的時刻、那樣的響聲,多半是有事。

害怕歸害怕,電話響了還是得接。果真是好朋友的爸爸走了,有些突然的病了,拖不了太久,又這麼突然地說「走了」。

走了,就是走了,不容置疑。年歲到了,沒有經歷太多病痛折磨,完成這生命歷程,或許也是好的。只是,我們總想有個親人可以依靠著,哪怕對方早已垂垂老矣,早已需要我們花更多的心力去照應。多半的時候,那生活瑣碎裡的埋怨,還是只是埋怨。寧可這份埋怨始終都在,始終都循環著,心裡還是想要那個人好好的活在眼前。

是害怕自己沒了親人,失去依靠,成了「孤單」嗎?還是害怕那人這一走,我們之間就只剩下「思念」,無窮無盡無休無止地思念,或者其他更多的理由。

每每在這樣的時刻,感覺人性的脆弱。原來,我們並不是全然的灑脫,我們不是真的領悟了什麼。我們還是這麼害怕失去,這麼害怕孤單,這麼害怕思念。終於明白,為什麼某些書總是看得特別慢,某些文章讀來特別艱難,某些情緒總是很難釋放。因為那書裡的情感與我們有了相關,那書的主角很可能寫的就是我們,那文字背後有著和我們相同的脆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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