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，每每經過土地廟，看見裡頭絡繹不絕虔誠拜拜的人，不論是青青子衿的年歲，還是學有所成的社會各階層，歷盡滄桑的熟齡，或者就只是常在我們身邊可能看見的村夫老婦、販夫走卒，專注地對神祈求，虔敬地捧著香，對著眼前那座福德正神雕像喃喃自語，極盡柔軟，完全的仰賴和信靠，那種謙卑的姿態，很讓人感動。也感受到這宇宙天地無形的力量，真是超乎我們的想像。
雖說，遠古先民們因為對科學世界或數據的了解有限，所以始終存心敬天畏地。時至今日，科技的發達，讓我們了解更多以前的未知。
但是也因為這樣，養成了我們，在很多時候或場合，因為自覺念了幾年書、學了點所謂的專業知識，在與人互動或面對世界時，往往不自覺地流露出，一種說不上來為什麼卻隱隱然存在的優越感。
這優越感，或許象徵著高度自信，或許是不經意地顯現，也或許刻意。姑且不管它源於什麼，那優越感總讓人產生了某種親近的距離。因這距離，而衍生無形的疏離。最教人心驚的是，我們多半無所察覺。
無從察覺自己已然露餡的優越姿態，無從察覺這優越感其實已經造成傷害，無從察覺優越感讓我們自己失去什麼。更無從察覺，優越感讓我們在某些時空場景裡，忘記自己是誰，忘記自己曾經的過去，忘記自己眼裡所見的，忘記耳裡聽聞的，或者心也因此沾染了些許的塵灰。
優越感，有時候呈現的卻又是一種美。那形式，顯得高貴，讓人仰慕或者艷羨。那美，帶點貴族的氣息，帶點神聖不可侵犯的意味。偶爾，也有那麼一點教人迷戀。
只是，也在想，人，憑什麼可以自恃優越？就人的本質來看，人不是該相等的嗎？為什麼優越？因為富貴、權勢、身分、地位，還是因為學識涵養，高人一等？或者還有更深奧的理由。我在想。
看著跪拜在土地公廟前的臉，看著香爐裡燃燒熾烈的火焰，火光中映照的是完全卸下防衛的心眼，只是謙沖受教、虛懷若谷。那當下，我彷彿看見先民質樸無華的臉。我突然在想，爐火要旺，免不了要留空隙；河川水流要活絡，不能忘記給它出口；人呢？是不是也要在心裡空出一些些的位置，留一條叫平等的路，讓別人可以自在遊走？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