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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因為意外導致車子有些狀況,行李箱也没法上鎖,感覺很沒有安全感,最後還是決定設法克難,如期上路往宜蘭「福山植物園」去。畢竟去年已經錯過一次,今年不希望再落空。

「福山植物園區」很特別,位處台北縣和宜蘭縣交界,佔地廣闊。根據事前所做的功課了解,它是台灣及亞洲最大的植物園區,也是最佳生態教室,面積超過一千公頃。恰好位處雪山支脈環抱而成的盆地中,地形主要分布在海拔600~1200公尺之間,基本上不算太高,也因此林相多闊葉林,樟科、殼斗科等原生品種隨處可見。氣候潮濕多雨,一年當中有超過兩百天是下雨的,除了造就更適合各類植物生存生活的環境,許多野生動物也愛在此棲息,很多生命在此繁衍生生不息。更因長年豐沛的雨量濕潤,整個園區常常籠罩在山嵐縹緲之中,因而贏得美麗的封號「雨霧森林」。

園區內,概分原生植物區、天然林展示區、水生植物區、哈盆自然保護區及福山苗園。

園區如此之大,但是開放參觀的其實只有一部分,因有很多地區屬水源保護區,一般人並不能進入。雖只開放部分,但就一般人的腳程來說,真要把園區各個角落好好走過,把那多達幾千種的植物生態細細參訪認識了解,其實也不容易。

我們隨性出遊,心裡多少還是忐忑不安。一則車況的罣礙,再者連日來的天候始終不佳,從南到北,大半城市不是陰霾的沉悶,就是大雨小雨滴答滴答下,讓人難免有些擔心此行是否能夠盡興。

所幸,幸運之神還是眷顧著。當我們起早穿越雪山隧道,出得蘭陽平原,眼前竟是湛藍得讓人無法置信。啊!久違的藍天,溫暖的氣息,當下真是讓人陶醉。「原來宜蘭天氣這麼好啊!還好來了!」連開車的老爺都感染到陽光的燦爛,眉開眼笑。皮蛋更不用說啦,經過一路養精蓄銳,醒來就是這麼迷人的天空和雲彩歡迎他,當然樂不可支。直說,好好喔。

而後開始小小心急,老問「還有多遠」。為了打發這愛問愛吵的小孩,媽媽我拿出相機誘拐他,說是要他幫我注意哪裡風景漂亮,或者偶爾相機交到他手上,讓他沒事拍拍外頭的風光,捕捉遠處的山和雲的身影,順便欣賞欣賞窗外美麗的景致。

轉瞬間,進了市區,彎彎拐拐地,終於聞到山上花草樹木的氣味。沿途,開始有林木參天迎賓,路的兩旁,或多或少,慢慢出現些蕨類或者簇擁紅艷的杜鵑花叢,也有少許的茶花,賞心悅目的姿容迎接著我們的到來。

枯枝般的櫻花樹錯落著,不仔細看,還以為只是乾枯的老樹。直到近身才知道,原來樹枝上頭多少有著稀疏的朶朶櫻花。真是不過癮哪!這樣的初見面。看櫻花,就是喜歡大片花海漫天渲染,粉的淡的都無妨,但是「數大」便是美,可是不能忘。偏偏這會兒,櫻花姑娘硬是忘記要配合啦,只是隨性地開,象徵性地美上一美,全然不管我們一路遙迢來拜訪。也罷!既來之,則安之。老天肯賞個大藍天,讓我們不必在寒風細雨中掙扎,已經很幸福啦。

說著,看著,園區入口近在眼前。老爺把車停妥去辦入園手續,兩個「閒人」我和皮蛋,也趁機下車舒展筋骨,大口呼吸山林清新的空氣。

就在這當兒,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鷹叫聲。我和皮蛋不約而同抬頭,喊著「老鷹」,而後一陣混亂,皮蛋拿相機想要拍下牠的身影,哪知混亂過後,什麼都沒拍到。原來,這只是一個歡迎打招呼,招呼過後,鷹兒也就閃了。直到我們進了解說中心,看了說明導覽才恍然大悟,牠可是福山植物園裡的主角「林雕」伯伯呢。

進了福山植物園區,隨即看到好些個自願服務導覽的志工,在入口處為遊客解說介紹。我們不由分說也湊前聽了幾段,旋即自由走逛。首先映入眼簾的,就是有著萍蓬草開著黃色小花,還有鴛鴦戲水、鷿鵜款款飛和彎彎水流的水生植物區。左側是一大片綿延的綠色青山,右手邊則是,幾棵光禿禿的落羽松特別引人注意,其間隔了水流,也設計有蜿蜒的小徑,供遊客通行,自在瀏覽秀麗風光。

那幾棵落羽松,儼然鎮園之樹的姿態,引人注目。昂揚磊落的英姿,任誰進了這地盤,很難不先朝它瞻仰。但看它孑然一身傲骨,屹立挺拔衝向天際睥睨人群,很美,也有種高不可攀的清冷。

而奇妙的是,在這落葉飄盡的落羽松對面,卻是滿樹新綠的盎然生態,一棵我不熟悉的樹宛如剛換上新妝,嫩綠的葉,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,光影在它身上舞動著,好迷人。乍看之下,陡地讓人心驚。原來,大自然的生生不息,不言不語,卻在我們不經意中自在地輪番更替循環著。有老去枯朽,也必然孕育出更多的新生命,而這新生命註定又將演繹更多。頃刻間,我們彷彿上了一堂生命教育。

走過水生植物區,依傍在木橋末端回頭看,整個池面因風而起了漣漪,波紋緩緩流動,真是靜美。而最美的是,遠方竟有隻大烏龜趴在水中石頭上曬太陽,很是可愛,那模樣逗趣,惹得我們直想笑。

穿過這一區,就是蕨類和很多性喜陰濕的植物區。蕨類,在導覽員口中是「越捲越美麗」,在我眼裡,卻是一個又一個的可愛問號,像個好奇寳寳對這世界的種種充滿興趣。而我,則對它們能夠擁有如此優美的姿態,饒有興味。

尤其是,在它們身旁,有眾多附著在大樹上賴以生存的那些植物。一棵大樹上,攀附著各式各樣的生命,該是各自獨立的生命個體,卻纏捲在同一個更大的生命共同體上,很有趣也很像人類社會,互助互惠,也相互需求。

我喜歡蕨類,但是不專精,只能看熱鬧,看不出什麼門道。但是多走幾步,我就知道,紅豆杉、柚木、檜木,可都是名貴得很。豬腳楠,紅色嫩芽和老葉相輝映,整棵樹因此顯得熱鬧非常。白色八角樹花,倒是我第一次看見,很好奇。直想,這是不是我們飲食常用的那道調味呢,想著想著,竟想起了滷肉香,好像有點好笑。

而後,快步離開,只因落後好些距離,皮蛋催促著。偌大一片園區,多達數千種的植物,置身其中,真是渺小得可以。趕路的過程,發現沿路落單的人可不少。或老或少,或男或女,或者俐落,或者緩慢,或刻意,或無意,各自走著自己的路,向著相同的方向。

斯情斯景,頓時讓人心生感觸,人生這條路,走到底,苦、樂其實都是一個人的事。那未必是孤單,卻是無可避免的落單。

還有些個年輕的男男女女,彷彿聯誼郊遊似地,臉上帶著生澀,嘴卻說個不停,活像我們年輕時的樣子。遇見他們,有種陌生的熟悉,卻也有那麼一點熟悉的陌生,感覺很特別,彷彿看見什麼,也彷彿什麼都沒看見,但知有股柔軟自心底泛起。

不過,也因為這些個年輕學子,老是杵在那叢好不容易發現,綻放得滿樹繽紛的櫻花樹下,讓我錯失近身攝影的時機。可惜呀!可惜!但願我今日没能拍得櫻花美,他們卻能因此締結良緣。

閒逛,散步,在林中。時間,分秒都不算蹉跎,但是飛也似地奔走是它既定的宿命。

我們走過櫻花、楓香林,也遍覽杜鵑花園紅的、粉紅的、白的,錯落有致的綺麗花園,還看到小鈴鐺似的馬醉木開滿一串串,還過了底下没半滴水流的小橋,以及琳瑯滿目的小花小草,終於,我們把園區蓊鬱的林木走馬看花一場。

過了所謂的離瓣植物區,面臨了選擇。往上爬,還有更多合瓣區植物可以飽覽,那裡想必還有很多寶物等著我們尋幽訪勝。轉個彎,輕易就能踏上回家的路。幾經思量,三個人最終都臣服於物質的欲望。太陽當空高掛,我們還是回頭找食物去吧。

於是,繞了幾個小彎,我們又來到初始的水生植物區。除了特意去看看,那兩三株開著乾淨白花的茶樹,也再次走上木橋,彎身凝視各式水草,再次欣賞鷿鵜和鴛鴦戲水隨波悠遊,更用盡心眼企圖留住光禿禿的落羽松身影。

只是,這一眼之後,我們朝著相反的方向,回山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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