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有點累，正想閉目養神休息一下。妹妹遠從南台灣打電話來，要我起來看電視，有個節目請了好些個學養豐富的知名人士來談，如何提升國語文。動作慢了點，只看到結尾，沒聽到內容到底討論了些什麼？但是節目主持人最後呼籲大家一起來「搶救國語文」那句話，讓我頓時醒了過來。
身為中國人，說的多半是國語。每天眼睛睜開到晚上睡覺，我們的主要語言不就是台語和國語佔多數嗎？我們打從唸書開始，不就在讀這所謂的國語或者新近興起的母語運動嗎？那，為什麼我們還必須大聲疾呼「搶救國語文」呢？一直覺得這樣的邏輯好弔詭，也一直在想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局面？
有沒有可能，有一天英國、美國這些慣常說英文的國家，也開始討論，要如何提升或搶救他們國家子民的英文聽說讀寫？我想著有點茫然。就像多年來始終遺憾的，老祖宗留下來的經典詩詞歌賦，日漸式微，時至今日，「讀經」竟然變成是有心人士奮力推廣的活動。
顯而易見的，讀經，不再是那麼普及或受歡迎，也或者，讀經對現代的孩子來說，已顯得太耗時費力吧。越來越少的孩子，願意安靜地坐下來，或者有足夠的閒情，悠悠沉醉在古人的詩詞境界裡了吧。
還記得，柳宗元「江雪」嗎？「千山鳥飛絕，萬徑人蹤滅；孤舟簑笠翁，獨釣寒江雪。」。多高的意境、多美的詞句啊，我想。可是，有個初升小學四年級的孩子，卻跟我說，她覺得那個老人太笨了。為什麼？我疑惑。她一臉認真地說，沒有人會那麼笨，在那麼冷的天裡，跑到深山裡去釣魚。就算釣到魚，他人也凍死了。
這一番新解和看法，實在太過霹靂，完全超乎我的想像。讓我當場震驚，錯愕不已。我想，終究孩子的閱歷年紀都太淺，所以思考受侷限，體會更是沒機會。可是，那一晚，我始終在想，怎麼一個四年級的孩子對這樣一首詩的解讀，如此地天差地遠，甚至會不會顯得膚淺？想很久，沒有失眠，卻感覺有一點點受傷，心裡在流淚。為柳宗元，也為我們自己。
歸根結底，很想問，我們的孩子國語文能力是不是真的逐年下降？也好想知道，當年的我們，國語文程度到底在哪裡？我真的忘記了。我好像想不太出來，年幼的我和現在的孩子到底哪裡不一樣？
也有孩子抱怨，他們真的很忙。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課、寫不完的測驗卷，還要上許多才藝參加考試或檢定，還要做很多的平常練習。每次聽他們哇啦哇啦念著自己的課表，真的接不下什麼話。因為，很多孩子真的很忙。
從某個角度來說，現在的孩子真的很幸福。社會多元，他們可以接觸或學習的東西變多了，他們的生活比起我們以前顯得開闊多姿多采，可以預見的是，數十年後的他們，生活的品味或趣味一定跟我們不同。只是，現階段的他們，時間也總顯得不夠用，總是在追趕這或那，總是一堂又一堂的課外課。
或許，真是找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吧。只是忍不住要想，是不是，我們希望孩子未來可以豐富，我們就必須剝奪他們現在的童年？我總在想，這是不是注定無解？尤其是當我們所有的關注焦點都集中在孩子該學英文，孩子該學多少才藝時，而全球卻有那麼多國家正在大力倡導學習中文，這樣的消息總會讓我陷入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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