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路徑，熟悉的咖啡廳門外那兩小缽裡的睡蓮。不知是錯覺，還是老闆娘用心，去年來，它就開這麼幾朵花，清心無染，彷彿與世無爭般自在。今年來，還是看見幾朵花，泱泱風範，淡泊塵囂。
總是不多不少，同時期三兩朵，交替著開，至多不超過四朵。不會因此讓缽裡顯得擁擠，也不至於讓花顯得孤單落寞，或讓蓮葉侷促不安。我喜歡清晨時分上這兒來走走，或許待個兩三分鐘而已，可是感覺很棒！
老闆娘愛花，喜歡種種花草自娛，也當店面的風景，花影搖曳風姿綽約地映照在玻璃櫥窗上，美極了。路過的人有福氣，可以欣賞花的容顏、聞著花香，機緣夠好，還可以瞧見小麻雀在花叢中跳上跳下，或者聆聽花與花耳鬢廝磨、麻雀們交頭接耳。
喜歡窗內氛圍的人，來的時候對了，可以用餐點把自己養得很滿足，可以從花的閃閃躲躲或笑彎了腰，看見風頑皮促狹的童心。或許因此聞不到花香，但是咖啡香、飯菜香和人情的溫暖，佐以美麗的花影，滋味想必也不賴吧。
我只在很久很久以前進去過這咖啡廳一次，忘記是為什麼和什麼人。那時候，負責店內業務的還不是現在的老闆娘，是個打過照面說過幾句話但彼此不熟的人。她可能沒那麼愛花，也或許沒有這樣的心思，所以當時的門前多半是乾淨而少蜂蝶飛舞，行來過往好些次，偶爾會探頭看看，但腳步少停留。
直到這老闆娘自美國歸來親自打點門面，店前的花明顯開始變多，五顏六色的花爭相簇擁著綻放，誰也不讓誰專美於前。一個不算花園的花園，真要燦爛起來，比花園還像花園。
有時候，這門前角落也會讓人有種疑惑，這花園主人似乎並不那麼「專業」。因為，你會不小心發現，這盆個子矮矮小小、花也開得小小的迷你玫瑰花，旁邊站的盡是些鮮豔奪目或者枝高盆大的風鈴草或毛地黃，要不就是成片成小林子似的天使花，那頭頂邊上又是好幾種不同品種的蘭花掛在上頭，品種不同花色也不同，可都養得好開得漂亮。
前後左右更多的是，大小不一的鳳仙花、紫色小花、紅色小花、萬壽花…之類的，偶爾，也有仙客來，隨著季節遞嬗，花色時有更迭。於是乎，一個小角落裡，經常是色彩繽紛琳瑯滿目但也小小眼花撩亂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細心點看，你可能還會發現，矮小的玫瑰後頭，還有盆垂藤類的植物或吊掛的其他花，以及濃紫、桃紅交錯擺置的矮牽牛花…煞是熱鬧。更甚者，同個花盆裡種有不同的花，呵呵。乍看之下，真有些「混亂」，不過多看幾次也就習慣這種「亂得剛好」的美。
偶然的機會，我碰到老闆娘，她正整理著店前的花草。清晨遇見有人來看她的花，很是開心，於是閒聊幾句。這才讓我明白，原來這小小「混亂」，有部分出於她愛花惜花的心思。有些花本來就嬌貴不容易照顧，有些花季節一過就殘敗不堪，有些花很難呵護，一個不留神，多點水少點陽光就走樣，如果遇上這樣，整盆丟了再換過，店門前也就回復美麗的風光。
但是，她捨不得。她總想，再給那些生病的花一些機會吧。換換盆子施施肥澆澆水，或者就勉強先湊合著，把生病的那些寄養在現況好些的「別人」家裡，看看還能不能救回一條命。
於是，她的花園沒有既定的什麼規則，多半順著自己的心意。得空的時候，她自己修修剪剪，只要能活動的小盆栽，她就這盆挪一點距離那盆移開些，或者到花市去看了喜歡的，順手又帶回幾盆放進去。
所以，這角落越變越美，花的種類也越來越多。除了我愛的睡蓮，還有長得最茂盛開花準時的金露花，大片的翠蘆莉、藍星花、藍雪花，松葉牡丹、鳳仙花、玫瑰、薔薇、長壽花、梔子花、…以及那些開得粉紅、紫紅、金黃、翠綠、純白…的蘭花家族，和我所不認識的長青一群。每次經過，都覺得這座「花園」真是生機蓬勃，綠意盎然、花彩誘人。
喜歡這裡的花草，喜歡捕捉花開的剎那，也喜歡按下快門的當下，每朵花都是完整的呈現，所以我愛在晨光中到訪。最好還能偶爾遇上露珠停留在葉片上、蜜蜂不小心跌落花的溫柔窩。
怪的是，最近看花的觀念有點改變。花，其實不一定要拍得完整，一樣可以很美。只是擷取，或者就是接受它不完整的完整，也是另一種欣賞的態度，這是奇妙的體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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