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想趁寒假做個東西，記憶一條我走了十年的路。這條路，雖然不是全線走遍，可至少菁華路段是常走的。
於是我拿著相機，想要拍下某些東西。才發現，有些困難。竟然發現，這條街始終存在的，並不是我很喜歡的那個樣。所以，拍了一星期，始終沒找到我想要的那種感覺。不管是上下班車水馬龍的時段，或者是離峰人潮少的時候，也試著拍過它的傍晚。
拍出來的東西不是我想要的，我開始在想，是不是這條街原本就該是呈現這個模樣，或者說十多年來，儘管它的外在條件一直在改變，很多違章建築該拆的也拆了，很多路口的混亂也始終有人出面在設法，所以我以為它改變了。可實際上，它再怎麼變都還是跳不出它本然的模樣。
除非它打從內在改變，是嗎？是不是這樣？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。因為我很疑惑，我走了十年的路，我看著它在更新在變化，也看著它從早期泥濘變成現在的康莊大道；看著它從成排的破舊房舍，改建成公園或者新起的大樓，建材用得越來越好，商店門面越來越輝煌閃耀，花園也開始有了鳥語花香或者人聲喧騰；甚至，我看到某些單位風聲鶴唳地取締違規店招，一堆辛苦的警察每天在十字路口站崗，也親眼看到最新科技產品一波波進駐這條街道。
人和車越來越多，霓虹閃爍的街景也越來越亮。不再像我初來乍到的那個時候，晚上獨自一人走過某些路段，心裡竟然會害怕。但見兩旁低矮的房舍，突兀地站出一個陌生人，對妳傻笑。或者就是突然呼嘯而過的引擎聲，嚇得走在路旁的自己以為走錯位置。現在，感覺繁華好多，到了夜晚都還是熱鬧非常，很多路段都改善了，遠遠地就可以看見燈光，讓人有份莫名的心安。
只是很納悶，這樣的轉變，我居然拍不出那樣的情調。路口，始終都還是顯得雜亂；店招牌閃耀得讓人錯覺，這裡的特色到底是什麼？米粉街林立著越來越多的檳榔攤，身材曼妙的女孩，對著客人呢喃軟語，說些什麼不清楚，但是那玲瓏的曲線包裹不住，綺麗遐想，總在大街上恣意漫開。每每走過，忍不住多看兩眼，那身材真是棒，無話可說！青春的光彩和著流行的彩妝，也莫怪那麼多人要淪陷這樣的氛圍。
但是，這是這條街的特色嗎？我懷疑著。可是它真實的存在，甚至真實得讓人驚訝。當我聽見剛離開幼稚園上小學的孩子，會跟遠道來訪的親人介紹，「從這裡開始會有很多漂亮的檳榔西施喔！」，它的真實再逼真不過了。
而前後包抄的特產商店小吃店，在這裡竟成了陪襯的角色。好個華麗而詭譎的城市基調，想了都覺得好無言。這其實應該只是個街廓小插曲，但因為這個插曲的影響和高亢，儼然已經快要淹沒主旋律。諸如此類的，還有好些地方呢。譬如，最是科技文明的路段，有著響噹噹的連鎖企業，還有各式各樣的新穎技術產品在這裡駐店，可是，過往好多年歲，總看更多的大補帖就在門前大賣特賣，生意看來好得很，小小攤位前擠滿了人，想想也有些弔詭。所幸！最近少看到了，想來是真的改善了吧。
關於這樣一條街，想要書寫的當下，突然覺得有點難，那些特別活耀醒目的映像，好像不是我所以為的這條街。可是，提筆的當下，竟然先看到的是這些，相機拍出來的影像，也非我所以為。於是，我決定把相機晾在一邊，把筆擱著，重新來過。我想，這一次，我或許該先思考，我到底在這條街上都看到什麼？我是不是該先接受，這條街原本的樣子？再來認真想想，幾年過去，外在種種的改變對它的意義又是什麼？為什麼十年過去，整個街道變得壯觀喧鬧，骨子裡卻好像少了什麼？還是，我其實並不瞭解這條街道？我需要用更多的心思去看它、讀它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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