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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去的湖,最近有了些許的變化。乍看如常的平靜裡,細細注意會發現,原本六隻白鵝,不知怎地只剩五隻;而寬闊的湖面上,也多了十來隻灰黑底摻雜點黃羽毛的小小鴨。

這些小小鴨真的好小,非常非常地小,站在大白鵝的面前,簡直就像個迷你肉球飄浮在水面上。遠遠望去,好像我們常說的巴掌大,相當不起眼,卻活生生闖入鵝的生活範圍。

於是,我看那幾隻白鵝,竟似欺負弱小地,伸長脖子對著牠們粗聲嘎嘎叫,那姿態儼然是驅逐的意味。

幾隻小小鴨被嚇阻靠近湖上的船屋被驚嚇得往岸邊竄,一個不小心,全擠成一塊,隨即,還算手腳俐落地划水快跑。看牠們慌張奔離白鵝的視線所及,看白鵝罔顧平日優雅的身段,如今竟對這幾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小鴨子咆哮狂吼,步步進逼,意欲欺凌。教人不得不相信,「領域」這件事,顯然不只存在於人類社會。

原本我以為,除了人以外,狗最在意領域。因為多數豢養在家裡看門的狗,都被訓練著,學會緊盯看顧家門,不得讓陌生人隨便越雷池一步,在沒得到主人的允許前,誰也不能隨意跨進牠負責守護的家門。

甚而,校園裡的流浪狗也會有領域,我親眼見過,幾隻校園裡長住的狗兒,團結一致把外來的野狗團團圍住,張牙裂嘴,兇狠無比的氣勢頗為嚇人,鬥志昂揚地彷彿隨時可以把對方撂倒。那當下的眼神和吠叫,連我這過路人都聽得心寒,隱隱感覺恐怖。

領域,這詞兒,有點抽象又似乎很具體。

但,從很久很久以前的童年,還在鄉下過日子就知道「領域」這個觀念。房子是個領域,田地界址是個領域,道路切割是個領域,住家圍牆是個領域,縱然只是竹籬笆或者一道矮牆、綠籬,都是領域。

甚至河床邊上堆疊的石頭也是領域的註記,某一棵大樹,某一條河川小溪,某一座橋,任何有形的記號都可能是領域,無形的關係何嘗不也是領域。

或者該說,比童年更早,打從我們學會說「我」的那一刻,我們就開始學會主張領域。我的玩具,我的故事書,我的衣服,我的書桌,我的帽子,我的床,我的筆,我的點心,我的球,我的遊戲,我的…只要是「我」的,別人就不得侵犯。

及至武陵年少荳蔻年華,我們又說「我的愛情,我的青春,我的夢想,我的志向,我的理想抱負,我的未來不是夢…。」總是這樣,我們把領域掛在嘴上,隨時隨地。

領域的主張,無所不在。而絕大部分的原因,當然是它關乎權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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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onlymonic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